来仁宫两年了,皇后待楚祈确实不差,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还偶尔给他房间塞几个美貌的宫婢。楚祈每次都是笑着纳下,连声向皇后道谢,皇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之前楚祈刚来仁宫时,那一番话被原封不动的转述给皇后。皇后听完,原是留了个心眼,想知道楚祈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那段时间常常在饭桌上旁敲侧击,有次还故意提起他中毒那件事。
“听说之前在伶宫,你大病过一场,昏睡了一天一夜,是怎么回事?”皇后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楚祈碗里。
“是我嘴馋吃多了积食,又因为呕吐脱水昏了过去。醒来后禧姨还责怪我不知收敛呢。”他笑了笑。
“这样啊。是什么吃食,惹得你这么喜爱?”
“听说是哪位妃子送来的喜饼,记得不太清了。”
皇后略微眯起双眼,朝禾香使了个眼色。
午膳用毕,禾香端上来一盘糕点。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香甜味道,楚祈变了脸色,但很快恢复如常。
“祈儿,尝尝这个。”皇后用银叉叉起一块水晶糕递给他。
“唔,好吃。这个是什么糕点?”他将一整块塞入口中,慢慢咀嚼,仿佛在品鉴其中的美妙滋味。
“是桂花水晶糕。”皇后掏出帕子,替楚祈把嘴角沾着的几朵糖渍桂花给擦掉了,不紧不慢地说道,“喜欢的话,让禾香每天都给你送一盘儿来。”
“多谢娘娘了。”
楚祈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他借口身体困倦,遣走了房内的其他人。等到只剩他一人时,他终于忍受不住,在床边大口呕吐起来,一边吐还一边抓过被褥蒙着自己的头,好让声音不容易传出去。
他明白,今天是皇后的试探,在试探他是否知道那起下毒的真相。原本他对倚青之前模棱两可的话还有所疑惑,今天便是做实了他之前的猜想。那么,母亲被打入冷宫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了,他根本就不相信母亲会和林场护卫暗通款曲,母亲在他眼里,是一个及其自尊的人,即便是在与皇后对峙跪着的那天,也留给他挺直的背影。
可能是被刚才呕吐的秽物灼伤了,他的鼻腔涌起了一阵酸涩。他扶住床沿,用力让自己站起来,再用帕子擦掉了秽物收拣起来。处理完一切。他如释重负般倒在床上,呼吸沉重地进入睡眠。
如何磨灭一个人的意志与能力,无非两种方法,无限压迫和无限纵容。前者让人无法看到希望,后者让人无法看清希望。皇后不傻,她知道阿伊慕是通过死亡来为楚祈谋得出路,她这一步棋确实桎梏了自己的狠厉手段。不过,现在楚祈在自己膝下,怎么养,养成什么模样,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似乎比让他去了其他妃嫔那里更好。想清楚这点后,皇后对楚祈更是“偏爱”,先生说楚祈学业懒散,不求精进,皇上责备楚祈,皇后还护着他;平日里,对楚祈也是温言细语,有求必应,任谁看来都是一个把楚祈视为己出的贤良后母。
十五岁的孩子罢了,是非曲直,他又懂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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