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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节 跳河（第2页）

「谢谢你，周子森。」我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少来。」少年的脸因为窘迫而变成通红，「谁要你虚情假义的谢，我就是不想以后做噩梦，顺手拉了你妹妹一把。走开，我看见你就烦。」

周子森嚷完拔腿就跑，仿佛我是妖怪，夜色依稀的河滩上，他越跑越快。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回了沈米珠身边。

「蓝，我不想拖累你和大伯了。真的，我求你了。」沈米珠上下牙不停地打着架，一张冻得乌青的。

我一言不发地将她从地上拽着拉了起来，然后蹲下身，想要背着她走。

「蓝，你不要这样，别对我这么好。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沈米珠用力推开我，爬着又想去跳河。

我抱住她，温声道：「走，跟我回家。」

她倔得很，吃力挣扎着。

我用力按住她：「米珠，你还记得吗？你被马蜂蛰的那一次，是我坚持要把你送进城，如果不是我的坚持，你的小命在那个时候就没有了。所以，米珠，那一次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而这一次，是周子森救的你。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没有权力决定自己要活着还是死掉。你得听我的，你听到了吗？」

沈米珠哇一声哭出来：「可是，可是，蓝，连明成都不要我了。除了你和大伯，没有人在乎我是死是活。我考得再好，我再争气，我爸也不会知道，我妈也不想看。」

「你有我，有我爸，宋阿姨也喜欢你。米珠，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在乎你。」我也哭起来，「走，跟我回去，我求你了。你这一身全湿

（）

了，得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蓝。」她恸哭。

我吃力地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我追出来急，连件外套都没穿，这会儿抱着她，我身上也湿得差不多了。

我搀扶着一直哆嗦的沈米珠艰难地沿着河滩往回走，走到出口台阶那里时，天就完全黑了。古老的小城里，沿河连路灯都没有，我被台阶一绊，两姐妹顿时摔了个大马趴。我痛得哎呀大叫，沈米珠却没有半点声音。

「米珠，米珠。」我慌忙拉她。

「冷，冷。」她上下牙不停地打架，整个人呈半昏迷的感觉。

我想把沈米珠抱起来，但拼了吃奶的力气，我也只抱着她上了三个台阶，怀里的沈米珠却没有声响，她已经冻晕了。得赶紧送医院去，可是路这么远，我根本抱不动她，怎么办？

「不要慌，不能慌。没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我嘴里念念有词，我打算再抱起她时，河堤上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我大喊起来。

「在那边。」有人这么说，然后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我激动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太好了，沈米珠有救了，我继续喊着：「这里这里，求求你们，快来帮忙救救我妹妹。」

我喊话的功夫，几个大人就跑过来了。有两个大人打了手电筒，借着手电的光亮，我赫然发现，周子森跟几个大人的后面。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周子森喊来的。

「女伢子，怎么回事儿啊？子森说他同学的妹妹寻死，作孽啊，这才几岁的孩子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急得声音都变了。

「我来，女伢子，你让开。」有个中年男人急步上前，他把沈米珠从地上抱了起来，「子森，你去喊你舅妈把三轮车借过来，这走过去医院耽误时间。」

「哦。」周子森转身就走。

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县人民医院的方向跑，穿过巷子时，沿路都有热心的人问怎么回事儿。我本来很担心周子森的家人会把沈米珠跳河寻死的事情夸大讲出去。小城不大，这样新鲜的事情肯定会很快传开，到时沈米珠又要生活在可畏的流言之中。

令我十分意外的是，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只说家里孩子发烧，得赶紧去医院。我的眼泪再次滚出了眼泪，是我太小看人了，他们竟懂得维护小女孩的尊严。

巷子走了一半左右，一辆电动三轮车开来了，车子很快就停到我他们身边。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很有权威，他只让我上了车，让其他人回家去。

「英子，嘴封死了，女伢子还要上学，别坏了她名声，啥都不要往外说。」中年男人压低声音叮嘱道。

「晓得咧，你快去吧。」被唤作英子的中年妇女连连点头。

十来分钟后，沈米珠被送进了医院的急救室，看着医生护士忙来忙去，沈米珠被护士掐人中掐醒了。

「家属，家属，快去拿干衣服来给孩子换上。」有医生在大喊。

「我得回家拿干衣服，叔叔，拜托你们帮我再看一会儿我妹妹，我现在跑回家去喊我爸来，谢谢你。」我朝周子森的父亲深深鞠躬。

从医院到家里，平常走路至少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心急如焚，一路脚下生风，顶多十五分钟左右，我就跑到了家。要上楼梯时，我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抓着楼梯，喘着粗气，我一步一步往上挪，挪到第二楼时，刚好沈明山往下跑。

「蓝，你回来了，米珠呢？」他问。

「快，叫爸，快叫爸。」我弯下腰，右手压着跑得生疼的胃部。

「爸爸去找米珠了呀，阿姨在家里等，你是不是没追上米珠呀？」沈明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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