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枯黄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正扶着床沿咳嗽,鲜红刺目的血像是一朵朵红玫瑰,在瓷白地砖忽然绽开。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男人温润好听的声音,混着丝丝电流的杂音。
“程酥。”
我心颤了一下。
“嗯。”
“我仍然保持我的想法,如果你那边有什么困难,可以及时和我说,你......不要轻易放弃治疗。”
我看着地上那摊血,轻声问:“墓地选好了吗?”
齐言沉默了半响,我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门被关上时清脆的声响。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继续治疗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一切都在好转。”
为什么呢?我扯起嘴角想笑,迎接我的是更剧烈的咳嗽。
我捂着嘴,把手机拿远了些,眩晕刺目的光从窗外透射进来,强烈的耳鸣贯穿整个耳膜和大脑。
我说:“肺癌晚期......齐医生,我是肺癌晚期,我没有几天可以活了。”
齐言是个温和的人,但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程酥,你不愿意接受治疗的话,我会通知你的监护人......这是医院的规定。”
“齐言。”我喊出他的名字,打断他的话,“你要通知谁?程野吗?你是嫌我现在人人喊打的少了,还是觉得,程野会心疼我?齐医生,我不想自取其辱。”
我和程野的夫妻关系,本就名存实亡。如果不是程母把我才是程家千金的事情公之于众,我现在大概会嫁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老男人。
程野也不会在程家人的逼迫下,和我结为夫妻。更不会到如今,相看两相厌。
“毕竟夫妻一场,曾经也两小无猜,他不会这么狠心的,最后一程,难道你要自己一个人走吗?”齐言的话像密密麻麻的长针,一下又一下扎进柔.软的脾脏。
我闭上眼,在漫长的沉默中,我听到自己妥协的声音,轻轻的,像捉不住的风。
“我会考虑的。”
电话被轻易挂断,张嫂的声音从屋外隐隐约约的传来。
“酥酥,小程的电话一直在响咧,你要不要拿去公司给他啊?我担心有什么要紧事没及时知道,那样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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