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未明?,四下还残留着多日留下来的湿潮。
“贺大人他,”年轻官员语气一?顿,往孟元元面上看了?看,才叹了?声,“人也落进了?江水中。”
孟元元身形一?晃,还是跟出来的婆子伸手扶住。
“落水?”她嘴边喃喃,似乎并不相信这些。
官员别开眼,似乎不忍去看她脸上的悲伤:“是船碰上了?水匪,这些天因为落雨,江水暴涨,水流湍急……孟娘子先?莫要担忧,当地的官府已?经?派人去搜救。”
孟元元垂下头,好似已?经?听不到边上的人在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盯着地面。
“孟娘子,”官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道?,“有什么进展,我会过来告知的。”
说完,人就?离开了?孟家。
“这,这可如何是好?”婆子长叹一?声,“大人不就?是去接中书令大人吗?这群水匪连官船都?敢劫吗?”
孟元元只觉浑身脱力,嘴唇紧紧抿着。水匪再?嚣张,也不敢轻易动官船,那只能说是早有预谋。
这次贺勘运送珊瑚,便是打着迎接中书令的名头。之前?,三名官员在这边查市舶司贪腐,越往深里查就?越是心惊,甚至牵扯到久远之前?,已?经?不是他们能掌控得了?的。贺勘提议上书耿相,告知官家定夺。
耿行,任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总理全?国政事。身为宰相的他深感此事重要,便奏请官家,指派了?二品中书令前?来权州。
而当年陆家的事儿,也多少的牵扯了?些出来。贺勘以?自己和陆家有关联为由,决定不再?插手市舶司的贪腐,自请去接中书令。也作是避嫌。
实则,这正是他与孟元元商议的送珊瑚出城办法。
孟元元站在门边,挥退了?婆子,自己看着外面,直到东方大亮。
一?整日过去,那官员没有来过。
穆夫人闻讯过来,安慰着孟元元,也通过自己的门路去打听,并派人去驿馆问消息。
她看着坐在桌边的孟元元,人就?是安静的擦着一?枚簪子,簪头是红珊瑚,看着也算别致。
穆夫人怕孟元元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干脆一?直守在这儿。
不知为何,天虽然放晴了?,可是权州府始终还像是弥漫着阴霾般。
大概是灵安寺的觉摩大师圆寂,城中的信徒纷纷前?去,更说是要为大师塑成金身。因为,觉摩寿命有一?百几十了?,并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坊间有传言,大师是成佛了?。
所以?,也就?甚少有人去关注洛江上水匪的事。
一?直过了?两日。
孟元元终于从自己的房中出来,乍然站到阳光下,明?亮晃得眼睛睁不开。
“我的好元元,你可出来了?,”宁氏皱着眉,上来就?是一?串的话?语,“孟遵昨儿又去我那儿了?,嚷嚷着让我好看。”
耳边女人的说话?声很是聒噪,孟元元有些头疼:“他说什么?”
闻言,宁氏仔细打量起孟元元来:“你跟婶儿说实话?,贺大人到底找到了?没?孟遵说人淹死在江里了?。”
孟元元眉间一?皱,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苍白一?分:“官府都?不敢明?确的事儿,他敢肯定?”
“那倒是,”宁氏愿意站在孟元元这一?边,多少也有贺勘的原因,“孟遵说你手里有把什么钥匙?还骗我过来问你套话?,说偷过去给他,旧账就?一?笔勾销。”
“钥匙?”孟元元认真看去宁氏。
“是真的?”宁氏笑笑,眼中一?抹精光,“跟婶儿说说,是什么钥匙?”
孟元元面上平静,心知宁氏这人就?是个墙头草,保不准就?会倒去那边,眼里看见的只有利益。这种人交道?起来,说起来也容易,便是给点儿小便宜。
“四婶想知道??”她话?语一?顿,“到时候别吓着就?好。”
宁氏笑容一?僵,不禁就?想起官船被劫。心道?自己个妇人,万一?知道?了?掉脑袋的事儿,遂也收起了?好奇:“婶儿说笑呢,就?是过来让你小心,孟遵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儿。”
孟元元点头。
人都?能说出钥匙的事儿,那还真是太不对劲儿了?。孟遵这么快露头找钥匙,那么珊瑚已?经?到了?那些人手里?
。
洛江边,一?艘京城而来的官船正停靠在渡头。
连日雨水,江面上涨,江水浑黄,少有船只在江上往来。官船亦不敢轻易前?行,想避过江水最湍急的时候。
不管是船上还是渡头,有不少的官兵守卫,神情严肃,个个威武如雕像,可见这船上的官员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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