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左手捂着半边脸,右眼睛盯着虞晚。
他大老远就看见这姑娘了,别人都在田里干活呢,她丧眉搭眼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也像落水小狗,蔫嗒嗒在路上走的乱七八糟的。
一会儿踢石头,一会儿踹树,碰见稍高一点的野草,也要猛薅一把。
他本来要从另一条路走的,不知不觉就走到虞晚跟前来了,要是没被砸,估摸就直接擦肩而过了,可是,他遭了无妄之灾。
虞晚很委屈,她不知道这么巧啊,又没用多大劲,那石头怎么那么厉害呢,直直冲着人家脸去。
“对不起。”
腹诽归腹诽,该道歉还是得道歉,确实是她做错了。
顾钦严肃脸绷不住了,蔫吧小狗低着头,看起来沮丧极了,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好吗?
本来想借题发挥,现在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虞晚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砸的是有点严重,也许石头刚好很尖锐,面前这张虽瘦但帅的脸上,赫然一条血痕,幸好没砸中眼睛,否则都不敢想后果。
她问了一句:“疼吗?”
这点伤算什么,顾钦嘁了一声。
虞晚误会了,以为很疼,给人顾钦气的不想跟她说话了。
想想顾钦之前打人的样子,真是越回忆越吓人。
虞晚立刻说:“我带你去医疗站找大夫?”
顾钦笑了,他心眼坏,也不解释根本不严重,就说:“涂药水吗?那不更疼了?”
他迈步往前走,虞晚亦步亦趋:“那你说怎么办?”
总归是她砸的,得负责。
顾钦觑了她一眼,心想这姑娘真是单纯的没边了,怎么总是傻乎乎的。
俩人差了好几岁,从来没一起玩过,顾钦倒是偶尔听过别人议论她,说她矫情做作,好逸恶劳,爱追着知青后边跑之类的话,当时没往脑子里记,现在想想,说不准就是太单纯了,不会做人,自己给自己招闲话,才被人拿出来讥讽?
没听见回答,虞晚不太放心,她有点愧疚砸到人,但主要也怕顾钦那么凶,说不准会记仇,当场发作还好,万一以后想起来了,不太开心,偷摸也砸她一下呢?
顾钦走得快,不知不觉虞晚就落了好几步,她小跑两下,追了上去:“要不,我赔你糖吃吧?”
顾钦转头看她,虞晚觉得有戏。
她从兜里摸出来两块糖:“供销社新来的,叫虎皮糖,又脆又甜,卖货的婶子还跟我说,这个吃了润肺。”
顾钦道:“润肺?”
虞晚点头:“对啊,一斤5毛钱呢!”
她伸出一个巴掌,比了个五,居然有点小得意。
因为这个价钱,买回家她就被刘秀娃抱怨了一通,但吃起来确实不错,于是又被轻易原谅了。
虞晚觉得骄傲,她真的不是乱花钱!
顾钦被她的神气模样可爱到了,但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哪种心里突然一麻的感觉是什么,反正就很想伸出手,摸摸虞晚亮晶晶的漂亮眼睛。
他觉得眼前人真的,一举一动都那么……
很难形容,就像是水墨画里唯一的异色,是自顾自灿烂燃烧的烟霞,她的表情总是很生动,看见了会觉得眼前一亮,错开眼也会忍不住笑。
她特别容易就让他心情变好了。
总想逗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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