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着雨,秋风卷走白杨树上最后几片叶子。有人在街上扯着嗓子唱歌,我们三个都扒着长沙发看向窗外。楼下,五次获得过南斯拉夫业余无线电爱好者比赛冠军的罗多·卡莱姆正紧紧扶着栏杆。
“我亲爱的,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不管遇到熟人还是生人,我们的罗多总是没完没了地问这个问题,他像白狼一样因此出名。
他对别人有多殷勤,就对他的妻子和自己有多刻薄。他经常喝得醉醺醺的,手脚并用,沿着通往戈里察高处的台阶往上爬。对于罗多来说,每天沿着戈鲁察路的陡坡一直走到顶,亲自征服每一级台阶,算是体育方面的成就,简直比得上在几场小型的奥运会上胜出了。
马上就要开冬奥会了,从此之后,在萨拉热窝,一切都以服务冬奥会为准则。即使这个冬天没下雪,而且都已经进入了一月份,人们还是很担心,目光中都是疑问。然而其他人却觉得举办奥运会纯属多余,他们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呵……咱们真需要这玩意儿!”
只有老天才知道,为什么罗多竟然没听说奥运会的事儿。看到他突然踉跄了一下,我母亲吓坏了:
“瞧啊,他要摔倒了……”
话音刚落,罗多脚下一滑,摔得结结实实。他在摔倒时抓住了栏杆——它将街道分成了两级阶梯。当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新站起来,却没法以这个姿势支撑多久。他想找个台阶支撑一下,没想到一脚踩空了;他再次拽住栏杆,用脑袋抵着站起身来,结果又摔倒了。一看到血,我母亲紧张得咬住自己的手。父亲急匆匆跑到过道里,没穿鞋子就冲出了家门。
“我的天呐,布拉措!你不能光着脚跑到街上去啊。”
“我没光着脚,穿着袜子呢。”
我母亲跟在我父亲身后冲了出去,手里拿着他的皮鞋。
他们把盯着天空看的罗多扶了起来。
“你没死吧,罗多?”我在他旁边大叫。
他嘴里嘟哝着不知什么,那双亚得里亚海一样蓝的眼睛在看什么,也只有天晓得。
“他一定是从喀尔巴阡山那边来的,”我对父亲说,“跟所有的斯拉夫人一个样!”
“是从杜塞尔多夫来的!他去年就是从杜塞尔多夫来的。”母亲插嘴道。
“阿兹拉,别对孩子乱说!”
“我没乱说啊,他之前在杜塞尔多夫他哥哥那儿,在一个工地上干了三个星期的活儿。”
“嗯……他喝醉啦!”我做了总结,母亲点头表示同意。
他的头一放在枕头上,罗多立刻认出了我:
“呀……瞧瞧他!一个卡莱姆,真真儿的!蓝眼珠,这是天之悲伤。”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即便我并不是太想知道答案。不过,大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吧!
不一会儿,我就带着“蓝眼珠是天之悲伤”的感觉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母亲正守在窗边,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罗多在我家厨房的长沙发上睡了一夜。他一大早就醒了,然后照着住公寓的习惯忙活起来。他这么做并非出于感激,而是喜欢帮别人一把,也因此常常到了“忘我”的境界。父亲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台被罗多拆得七零八落的收音机,零件散得到处都是。
“我什么都能想象,不过,一个人类的声音能够漂洋过海传进我的耳朵里,这可真是奇迹!”罗多感叹道。
“也许是靠上天呢?”
“上天传递信号。”
“意思是老天也知道啦?”我父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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