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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柳永 官场失意的才子红透青楼的浪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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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暮年及第，浪漫一生

公元984年，柳永出生在一个世代为官的家庭。柳氏祖籍山西，后因祖上官职调遣举家搬迁至福建崇安。柳永的父亲柳宜在山东为官多年，柳永就出生在这一时期，后在山东、京城、扬州长大。

柳永原名柳三变，典出《论语·子张》：「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因排行第七，又称柳七。

柳永自小受家庭气氛熏陶，学习认真努力，幼时就会写作诗词。十多岁的一篇《劝学文》，让他有了不小的名气：

父母养其子而不教，是不爱其子也。虽教而不严，是亦不爱其子也。父母教而不学，是子不爱其身也。虽学而不勤，是亦不爱其身也。是故养子必教，教则必严；严则必勤，勤则必成。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

公元1002年，19岁的柳永打算到京都去参与礼部主持的考试。当他走出武夷山，从钱塘进入杭州后，被当地的湖光山色和繁荣景象吸引，便留在这里，沉醉于歌舞生平中。

一年后，柳永创作了《望海潮·东南形胜》，以它去拜谒当地知府孙何。这词作用调精美，歌女竞相吟唱，一时之间，红遍江南。

公元1004年，柳永遍览杭州后到了苏州，之后又去了扬州，这期间都过着吟诗作词、游山玩水的浪漫生活。

公元1008年，柳永终于到达了汴梁，一年后朝廷即将春闱，对这次科考柳永信心充足。然而等到考试时，真宗评价他的文章「属辞浮糜」，受到严厉批评且不被录用。正是意气风发、炙手可热的大才子深觉受辱，愤慨之下写了《鹤冲天》，最后一句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他这个举动惹怒了皇帝，大宋功名竟抵不上浅斟低唱！一时的疏狂，无意间断了自己的科考之路。之后连续三次参加科考都接连落榜，即使后来许多名士向皇帝推荐柳永，都被一句「且去填词」堵回去了。公元1024年，柳永第四次落榜，他决定离开汴京，另谋生路。

离开汴京与情人分别时，他写了那首著名的《雨霖铃·寒蝉凄切》，由水路南下，以填词为生，词名日隆。

柳永笔下鲜有王公贵族、大家闺秀，更多的则是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她们不被人理解，甚至为人不齿，可柳永却放下自己的儒子身份，以词曲告慰风尘。柳永仿佛成了众多风尘女子的代言人，她们不全是艳俗，反而能歌善舞，能诗能文。可能也因为此，大宋各地的烟花巷陌，到处都在传唱柳七公子的词，他的词受欢迎程度令人吃惊，比如那首传唱至今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

1034年，仁宗亲政特开恩科，对历届科场沉沦之士的录取放宽尺度。柳永闻讯，即由鄂州赶赴京师。是年春闱，柳永中进士，授睦州团练推官。暮年及第，51岁的柳永喜悦不已。

公元1037年，柳永终于升了官，当上了余杭的县令。他到任后清正为官，善待百姓，百姓十分爱戴他。再过两年，他调任浙江省定海市晓峰去当盐监。盐务工作十分艰苦，他由此创作《煮海歌》，给以形象的描绘。

随后，柳永做过泗州判官，做过著作郎，做过太常博士，在为官的近20年间，有太多人因倾慕他的才华想要推荐、提拔他，但这样的好机会却又因为各种借口被搁浅。

几番调转，最终任屯田员外郎，并以此致仕，定居润州。

柳永虽然为官时短，但他勤劳为民每到一处，皆深得百姓爱戴，后来他一直被称为「名宦」。

1053年前后，柳永近70年的生命走向终点。让人唏嘘的是，柳永身后，却无亲人祭奠。反而是每年清明节，歌妓都相约赴其坟地祭扫，并形成习俗，称之「吊柳七」或「吊柳会」，又被称为「群妓合金葬柳七」。后世有人在柳永墓题诗道：「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二、柳三变的浅斟吟唱

柳永是第一位对宋词进行全面革新的词人，也是两宋词坛上创用词调最多的词人。据统计，在宋词880多个词调中，属于柳永首次使用的就有100多个。

柳永大力创作慢词，将敷陈其事的赋法移植于词，同时充分运用俚词俗语，以适俗的意象、淋漓尽致的铺叙、平淡无华的白描等独特的艺术个性，对宋词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我们选了其中三首最为著名的词供大家欣赏。

《望海潮·东南形胜》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yǎn]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译文：

杭州地处东南方，地理形势优越，风景优美，是三吴的都会，这里自古以来就十分繁华。雾气笼罩着的柳树、装饰华美的桥梁，挡风的帘子、青绿色的帐幕，楼阁高高低低，大约有十万户人家。茂盛如云的树木，环绕着钱塘江沙堤，又高又急的潮头冲过来，浪花像霜雪在滚动，宽广的江面一望无涯。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家家户户都存满了绫罗绸缎，争相比奢华。

里湖、外湖与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秋天桂花飘香，夏季十里荷花。晴天欢快地吹奏羌笛，夜晚划船采菱唱歌，钓鱼的老翁、采莲的姑娘都嬉笑颜开。孙何外出时，成群的马队簇拥着高高的牙旗，缓缓而来，声势暄赫。在微醺中听着箫鼓管弦，吟诗作词，赞赏着美丽的水色山光。他日定将把这美好的景致画出来，回京升官时向人们夸耀。

赏析：

《望海潮》这一词牌名是柳永创制的，大概取意于杭州是观潮胜地。

钱塘江畔的杭州自古就是著名的大都市，风景秀丽，人文荟萃，经济繁荣，生活富足。在这首词里，柳永以生动的笔墨，把杭州描绘得富丽非凡。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起笔便大开大阔，直起直落。「东南」，就方向言；「三吴」，就地点言。交代地理位置空间浩瀚、面积广大，给人以开阔之感。下句紧接着作了回答：「钱塘自古繁华。」「自古」突出了杭州历史悠久，繁华富庶。

接下来，词人如数家珍般细数杭州的景观。「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远望去，垂柳含烟，薄雾如纱，虹桥似画，真是画中才有的好景致啊！这一处人烟阜盛，各式建筑，各抱地势，鳞次栉比，檐牙错落；走近了看，微风过处，千门万户帘幕轻摆，显得怡然安详，真是一派「都会」景象。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视线从城内转到钱塘江边，来写「形胜」。高耸入云的古树围绕着江堤，汹涌的江涛象发了怒一样奔腾而来，激起如霜如雪的白色浪花，壮阔的钱塘江就象一道天然的壕沟阻挡着北方敌人的进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镜头移近，来街市上走走看看。珠玉宝石遍陈于市，家家户户绫罗盈柜，人们的衣饰更是鲜丽豪华，竞相斗艳。「列」「盈」「竞」把经济繁荣、生活富庶奢华落到了实处。

杭州之美在西湖，西湖之美在景美，更在人美。「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湖外有湖，山外有山，西湖的锦山秀水实在是清丽可嘉；更美的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三秋」意指桂花花期长，馥郁芬芳，长久不散；「十里」是说湖中广植荷花。一句牵出了诸多意象，湖、山、秋月、桂花、荷花奔赴而来，令人心旷神怡。「三秋桂子」就让人联想起有关西湖的美丽传说。传说西湖灵隐寺和天竺寺，每到中秋，常常有带露的桂子从天飘落，馨香异常，那是从月宫桂树上飘落下来的，是寂寞的嫦娥赠与人间有心人的礼物。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两句为互文，意谓笛声歌声昼夜不停，在晴空中飘扬，在月夜下荡漾。「弄」使得吹笛人和采菱女的潇洒欢快之情陡增；「泛」说明人们是在湖中吹笛演唱，笛声歌声似乎随着湖水荡漾开来，轻盈愉悦之貌全出。

「嬉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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