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脸是黑里透着红。
「这两个!两个不要脸的孽畜!」
「大家都别看了!老宋家的亲戚,快帮忙把人送去医院!」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这对狗男女。
这会儿,似乎姓「宋」已经变成了耻辱。
村子风气虽算不上好,但也一直没什么丑闻。
如今被捉奸在床,我爸在昏睡中浑然不知他自己已经变成了宋家脸上的刺青。
最后,还是村长点名,强制命令我那几个伯伯婶婶把人送去了医院。
病房外,医生告诉我们,我爸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康复的可能性很小。
我妈抹着眼泪,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叹息。
妈妈初中毕业之后,就被我外祖母和外祖父送去了厂里上班,给我舅舅挣学费。是在厂里,她认识了外出打工的我爸。
两个人出身差不多,两家挨得也挺近,我爸又一贯会花言巧语,骗她结了婚。
这些年,我妈勤劳贤惠,托着好吃懒做的我爸,养活了我。
靠着之前他们两人之间的那点微弱的情感,并不足以支撑我妈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几十年。
能忍到现在无非是因为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家里,因为害怕旁人的指指点点,甚至都没有动过离婚的心思。
眼下有了这么一遭,我劝我妈离婚也变成了事出有因。
我握着她的手。
「妈,没啥大不了的,做错的是我爸,又不是你。」
「你和爸爸离婚吧,我无条件支持你!」
几句短短的话,我眼角已经滴下了眼泪。
掌心传来温热,面前是我妈妈鲜活的笑脸。
不知道多少年,我没感受过妈妈的温度。
我要救她,我不要让她再像上一辈子一样,忍着屈辱,任劳任怨照顾残疾的我爸,等我爸养好伤后,为了将她抛弃,反咬一口说她偷人。
我不要她的名声被我爸搞臭,被逼得吊死在堂屋里,被一张草席裹着埋了尸首,连块墓碑都没有。
我妈愣了好久。
「莹莹,妈妈要是离婚了,以后可没人看得起你了……」
离婚,在农村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男人还好,要是女人,这一辈子都要被贴上「不洁弃妇」的标签,会被无数长舌妇的口水淹没。
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会过得比其他人辛苦百倍。
但这总比死了好太多。
「妈,我不怕!」
「我宁愿被看不起,也不想要一个始乱终弃卑鄙无耻的爸爸!」
「妈,你不要害怕流言蜚语,外面的世界不是这样的,他们不会在意这些!」
我妈惊讶地看着我。
「莹莹,你怎么知道的?妈妈没用,甚至都没带你去过县里。」
我沉默之际,病房里传来护士的声音。
「都醒了,家属们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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