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隐藏于面具下的眉毛挑起,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可能,但如此想来,倒也很符合传说中居住在神界的神祗——不依靠魂力就能拥有强大的能力。
“神祗,倒是一个很有趣的说法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少女,如此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神界——并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不像九重天的天庭一样,从未显现过身影。
不论哪一朝哪一代的史料都有记载,在天下纷争到达最顶点的时候,神界将会显露出冰山一角,借此威慑蠢蠢欲动的魂兽,以此稳固人类在斗罗大陆的绝对霸主地位。
但史料上,也不是每一次的大战都会引动神界下场。
只有当一条条复杂而纠缠的因果之线,牵动各国的国运,再由身负国运者的阴谋诡计、壮烈厮杀,将斗罗大陆的气运推至顶峰,才会引得神祗垂怜,护住人类一时的安宁,让彼此之间的争锋不至于被魂兽窃取成果。
黑衣人怀疑过神祗是否真的存在,也因此,拜访过许多记载于史料之中的神降之地,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而他现在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神’。
“看样子,你见过李府的二公子?”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和钰儿聊一聊吧。”
范公宠溺地看了范钰一眼后,起身走到门口:“明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拥有像这样的眼神?”
“眼神……?怎么了……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不,冷漠中带着一丝狂热,很不错的眼神,我不讨厌,反而很喜欢你的眼神。”
范公微微笑了一下,关上房门。
——狂热的眼神?
黑衣人看向燃烧着的鹊楼,火焰在平静到冰冷的瞳孔中燃烧,第一次有人说他的眼睛出现了情感波动。
作为一名刺客,除忠诚以外的情感是妨碍任务的大忌,但被人指出来之后,竟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
今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他自已也不清楚。
黑衣人静静地听着,雨滴砸在房檐上的声音小了许多。
“范公,您怎么敢让小姐和那个人离得那么近?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我已经知道了。”
走廊内,只有范公一个人的身影,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明嘉、嘉明、假名,帝都沈家的刺客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帝都沈家?莫非是……”
“对,就是那个莫非,所以即便是我们两个一起出手,也不一定能留得住他,况且没有沈家家主的命令,他是不会随意乱杀人的。”
范公的眼中看向走廊最深处,那里站着一个将身影隐于黑暗中的人:“我知道你很想和他交手,但你要记住,现在的你不再是一枚弃子。而是我范府的门客,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范府的立场。”
明明只是一句叮嘱的话,但被范公说出来,就像是在战场上肆意奔驰的战马,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范公。”
“对了,最近诺安城将会发生剧变,你要看紧小姐。”
“发生剧变……连您都没办法独善其身吗?”
“我?”
范公推开走廊上的窗户,映入眼帘的就是熊熊燃烧的鹊楼,他轻声叹息:“就连鹊楼都不能幸免于难,我们又怎么保证自已不会被卷入这一次的漩涡呢?”
走廊的尽头,有一双幽蓝色的眼睛,蕴含着无穷尽的杀意:“我的刀,您的剑,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能杀的人。”
范公转过头,与那双眼睛对视了许久,缓缓摇头道:
“你还是不懂啊,杀戮,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幽蓝色的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彻底隐于黑暗,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杀戮不能解决的事情,只能证明我们杀的还不够多,而不是杀戮本身有问题。”
“啧,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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