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即便在这个避难圣地,也还免不了一场疾风骤雨。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在桌旁坐下,而马斯特司将门锁好,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空气中顿时淌出一丝不祥的预兆。
“那么?”马斯特司说。
“什么?”H.M.没好气地问。
“你就不觉得丢人吗?”
H.M.脸上掠过一阵烈士就义般的平静。
“马斯特司,”他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为啥这种事总会发生在我身上呢?我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办事,时刻以查斯特菲尔德爵士①的最髙标准要求自己。”——看样子H.M.真的对此确信不疑——“但我却总会成为他妈的什么阴谋的受害者。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当然可以。”马斯特司毫不犹豫地回话。
“哦?”
“你自己毫不设防,这就是原因。要是你安安静静待在俱乐部,或在家捧读一本好书,又或者做些在你这种年齡该做的事情,就不会卷进这些腌臜勾当了。”
随后马斯特司勃然变色。
“大闹游乐场!”他说,“在电影院外面派发手纸!苍天啊!”
“我并没在电影院外面派发手纸啊!该死!我只是说说而已……”
“还有你,麦克费格斯先生!”
麦克费格斯先生背对他们,手肘支在壁炉上,早已堕入了古苏格兰式的悔恨深渊。
“我中邪了,”他的声音空空洞洞,“怪不得任何人,是我自己中邪了。”
“至于你,亨利爵士,要是明天你家有我们的人登门拜访,那是你罪有应得。我明白告诉你,如果拘押你六个星期,还不能用罚金代替,那纯属活该。”
“我看不出他们怎么才能逮着我,马斯特司。”
“是吗,呃?”,马斯特司问道,“你的帽子呢?”
H.M.不由得摸了摸他的秃瓢。
“帽子落在那儿了,对吧?上面可还有你的名字呢。”
“我狠狠地踩了它几脚,”麦克费格斯先生呻吟着,“中邪了,我居然踩了它。”
“这只是第一点,”马斯特司冷冰冰地分析,“第二,今晚我让你跟来,是要让你观摩我逮捕‘鼹鼠’老乔的,他原本应该会在游乐场出现。现在可好,你把那儿捣得一片狼籍,乔还会现身吗?他妈的——”马斯特司定了定神,看看贝莉尔,好容易才把脏话咽回肚子里,“估计是没可能了。爵士大人,你给我制造的麻烦可不少啊!”
虽然马斯特司鼓起勇气讲了这许多,但H.M.依旧无辜地望着他,好似一只纯洁的唐老鸭。
“好,好,就当我没说,”马斯特司无奈地指着H.M.的脸,“就当我没说好了。请注意,我说不定能把这事摆平,嗯,我是指‘说不定’可以摆平。不过有一个条件。”
“条件?”
“就是你放下那倨傲的架子,”马斯特司双手敲着桌面,话锋一转,“波雷那个案子,给我支点招吧。”
充斥着烟味的潮湿屋子里半天没人吭声,唯有麦克费格斯先生站在那苏格兰牡鹿塑像旁边独自饮泣。
“敲诈啊,嘿?”H.M.问。
“不,爵士,这可不是敲诈。”
“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孩子。”
“要是没有什么新证据的话,”马斯特司不肯放弃,“噢,啊!唔!我才不会再做这无用功。但好像现在有些新线索了。”
“哦?是什么?”
“这位是韦斯小姐,”马斯特司把贝莉尔拉过来,“戏剧制作人,布魯斯·兰瑟姆的诸多名作都出自她的手笔。这位是丹尼斯·福斯特先生,他是……呼!”
“在下是兰瑟姆先生的律师。”丹尼斯连忙补充。
马斯特司的这次引见收效颇丰。与舞台有关的任何元素都能即刻攫住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注意力(H.M.本人一度曾致力于戏剧,但取得的成果令人不敢恭维)。只见H.M.从衣袋里掏出烟盒,兴致盎然地注视着贝莉尔。
(丹尼斯注意到,贝莉尔面色惨白,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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