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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珠,蓝,你们怎么来了?」赵红梅一边抬手擦泪,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大婶子,你快躺着吧。」我赶紧上前扶了扶她。
赵红梅重新躺下来了,见沈米珠垂着头,她强打精神说道:「我没事儿,医生说,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沈米珠抬起头,目光清冷:「那个人呢?」
赵红梅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米珠在问她的男人,她有些无措地说道:「去干活了,开学了,明成交了学费,我这又做了手术,要挣钱的,没钱总是不行……」
我暗暗叹气,真是造孽,从前她跟着我大叔时,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痛苦?我前世虽没生过孩子,但我也知道流产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身体是一方面,心理上的打击更是难以言说,那个男的实在是没什么良心,这个当口还要去先干活挣钱。
「大婶子,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买一点儿。」我看着赵红梅苍白的脸色,不管她过去对沈米珠有多过分,这一刻我都看不过去。
「蓝啊,别,别浪费钱,不要买,米珠在你家……」赵红梅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哭什么啊,就你可怜。」沈米珠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我抬步往外走时,沈米珠从我身边先跑了出去,我赶紧也跟着追,追了十几米我才拖住了她。
「米珠。」我语气有些重,「你妈才做完手术,你不要这样气她。」
她用力挣开我的手,含着泪,咬着牙:「那也是她自己愿意的,现在这个样子,等着我来可怜她。蓝,我们回去,那个人总会来医院接她,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便道:「你妈现在身很虚弱,需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我们去给她买个汤。」
沈米珠咬着牙,也不说话,只是被动地跟着我往外走。走到医院大门口时,远远地,沈明成来了。
「姐,米蓝姐姐。」他小跑过来。
「你去哪里了?」沈米珠问他。
「我本来想回家给妈妈带饭,叔叔早上没做饭。」他说。
「那个人就这样不管她吗?」沈米珠恨恨地问沈明成。
沈明成欲言又止。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沉,怀疑赵红梅小产是不是被那个男的打的?
「说话啊。」沈米珠急起来。
「这几天叔叔和妈一直在吵架……」
「那个人又打她了?」沈米珠激动得一把抓住沈明成的手。
沈明成有些烦躁地抽出了手:「没有,是因为叔叔要拿两百去给那边的奶奶,妈不肯,两个人就一直吵。」
沈米珠神情滞住。
沈明成接着又说:「叔叔骂妈没有良心,说供她吃供我上学,她连老人都不肯孝敬。妈就说,为了给他生孩子,她丢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怀上了,营养品都吃不上。还说叔叔这大半年也没挣几个钱,叔叔就说要是不满意他可以去离婚,后面妈就一直哭一直哭,今天一早妈就起不来床,叔叔把学费给了我,然后背着妈来了医院。」
沈明成把话说清楚了,我大致判断了一下,那赵红梅小产应该不是那男的打的。可是好好的怎么会流产呢?我想到八十年代计划生育抓得很紧,赵红梅生下沈明成后就结扎了。她现在又能怀孕,估计是想尽办法接通了输卵管,那就难怪她会说为了生孩子丢了半条命。
我想到这里,心里十分唏嘘,便道:「明成,你先进去,我去外面店里给你妈买点儿吃的。」
沈明成听到吃的不自觉就咽了一下口水,然后他立刻转头掩饰,问我:「米蓝姐姐,我妈在哪个病房?」
「你从那条走廊进去,上二楼,左手最里面的那间。」我细说。
他应了一声嗯便往我说的方向走了。
沈米珠还是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
我拉了拉她,她回神。
「走吧。」我说。
她还是沉默地跟着我往外走。
我们去了医院旁边的饮食店,我把打算买菜的钱买了一罐排骨汤,又买了一袋馒头包子,沈米珠就那么绷着一张小脸跟着我。
「米珠。」我喊她。
她抬头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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