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地眨眨眼,环顾一下四周,叶若歆确定了那满含怨念的目光的确是凝滞在自己身上,半点没偏。可是……为什么啊……就在叶若歆想着自己又怎么得罪顾千瑶了的时候,台上的那位说完了,台下响起一片例行公事的掌声,顾千瑶也收回目光,跟着拍了拍手。
叶若歆正松了口气呢,顾千瑶拍完手,眼神又杀了回来,还带着轻微向讲台努嘴的动作。叶若歆愣,顾千瑶的这个暗示可做得真明显,再想到刚才顾千瑶说的那番话,叶若歆算是服了。“为一个新老师,新班主任,我也很希望得到更多同学的支持和帮助。”这句话不会是专程对自己说的吧……叶若歆想着,觉着自己可能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再一看顾千瑶越来越不满的眼神,叶若歆又觉得,这么明显的暗示,如果自己不上台,她会不会继续做些什么小动作。
想着,叶若歆心里就有些发毛……顾千瑶这个做事总是让人出其不意的主儿,可千万别一开学就折腾点什么出来。叶若歆有些庆幸,那些上台的同学口才都不错,吸引了台下的大片目光,锁在门边不出声的顾千瑶没那么起眼。不然就刚才她使的眼色落在别人眼里,不跟徇私差不多啊。
没由来地,叶若歆想到顾千瑶以前说的那句“她们又不是你,我干嘛要对她们那么好?”真是个任性地人呢,叶若歆摇头。
为了避免顾千瑶继续做出什么让老师形象崩坏的事情,叶若歆硬着头皮上了讲台。不但要讲,还要好好地讲,认真地讲……叶若歆一边冒着冷汗提防顾千瑶突然出招,一边搜肠刮肚地找段子……但求能谋个一官半职堵住顾千瑶的那些奇思妙想。
豪言壮语,立誓保证,上台大抵说的都是这些场面话。只是人人都说场面话,挺久了也会腻的。恐怕没有一个人像叶若歆这般,为了安抚某只生物,穷心尽力,幽默与智慧并行,严肃与调侃交接,间或夹杂着些许引人入胜的小段子,活生生地把一次普通的发言弄成了一场脱口秀。
台下的听众很满足,顾千瑶很满意,叶若歆觉得今儿自己就是出来娱乐大众的,虽然有些杯具,但是只要求得顾千瑶老老实实别折腾那些小动作了,再怎么也是值得的。
想着因为自己寂寞就叫别人来玩耍什么的,太不好了。现在有了公事上必要的相处,想必以后见面玩耍的机会就多了吧。当杯具的叶若歆喜剧地当选为班长之后,顾千瑶觉得终于圆满了。
私人时间终于没了……叶若歆满是郁闷地向顾千瑶望去,却正瞅着她那丝嘴角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狡黠笑意。果然是自己自投罗网啊……叶若歆无力地垂头。
第十三章逗趣
新的班级刚刚组建起来,所需要忙活的事情自然不只是一件两件,这些都是叶若歆早就料到了的。只是叶若歆不曾想过,顾千瑶还真能把整个摊子扔给自己,放心地做了个甩手掌柜。果然,每多相处一天,对于顾千瑶的评定便会升上一个新的台阶。叶若歆侧目看了一眼正执笔飞速批改作业的顾千瑶,如果她没有叼着鱿鱼丝的话,应该会更像一个勤奋努力工作着的老师吧。
“你要的班规……”叶若歆放下手中的笔,将面前的纸张往顾千瑶那边推了推。天知道顾千瑶的脑袋里究竟在盘算什么,居然大中午的叫自己来写这种东西。叶若歆无奈地望了望办公桌上的电脑,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由万能的互联网上阵么。
“嗯。”顾千瑶瞥了一眼,视线迅速又回到了面前正在批改的作业上:“你写好了,就把电脑旁边上次学生情况普查的表格输一下,然后传到系辅导员那里,内部邮箱的地址在桌面的文本文档里。”
“……”叶若歆揉了揉太阳穴,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叹气:“我的午睡……”前天是新生情况分析,昨天是团日策划,叶若歆简直觉得顾千瑶是故意折腾自己的。做了班长三天,三天的午睡时间都被抓来做免费劳力。说起来,团日策划不是团支书的事情么,和自己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办公室里此时就只有顾千瑶和叶若歆两个人,于是叶若歆即便是轻声地叹气嘀咕,顾千瑶仍是字字句句听得分明。“我也没得睡啊……”顾千瑶咽下口中的鱿鱼丝,喝了一口茶,方才慢悠悠地开口。
“那是你自己不睡好吧?”办公室的窗户半开着,柔柔的风轻盈地吹过,叶若歆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困了。“隔壁空着的办公室,不是好多老师在里面放了躺椅么?要不你也去买一张躺躺?”叶若歆打了个哈欠,倦倦地建议。
“不要。”顾千瑶摇头,小脸突然红了红,压低了声音说:“有个老师会打呼……”
叶若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顾千瑶不是在说笑话,只是骤然袭来的笑意,还是让自己笑出来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叶若歆乐了,顾千瑶不高兴了,嘟了嘟嘴:“真的很吵么。”
“没什么,没什么……”叶若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笑那个会打呼的老师,还是在笑顾千瑶这般可爱的反应,只得一边笑着一边摆了摆手,认命地打开了电脑。
“哼。”顾千瑶见叶若歆没什么回答的诚意,轻声哼了一下,便低下头继续改作业。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刷刷声以及飞快地敲击键盘的声音。顾千瑶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坏,有些事情明明不赶着要,或者是不用叶若歆去做的,自己都推给了她。为的,不过是多一会儿相处的时间,让自己心里的寂寞和不安消除些许。
说起来,虽然还是两个人单独的相处,但是顾千瑶始终觉得,和初时的相遇相比,好像差了点什么。也许是两个人已定的师生身份,成为了某种阻隔?那么,被阻隔的又是谁呢,是她,是自己,还是都有了介意。
顾千瑶摇了摇头,每次想到此处,心里便总有些烦躁。也许自己此时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听话,可以给自己帮手的学生,而是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朋友吧。会在自己迷糊的时候拉自己一把,会在自己冒失的时候无所顾忌教育自己的朋友,就像是当年的江怀霜一样。
不对……叶若歆是叶若歆,江怀霜是江怀霜,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顾千瑶觉得更烦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开始有了些许混乱的情绪,连自己都无法梳理清楚。
虽然心里有些烦乱,但是顾千瑶手上的动作却并未放慢,面前的作业渐渐变薄,耳边的键盘敲击声也越来越密集。
“好了。已经输完了,你要不要看一下?看完了就可以发给辅导员了。”叶若歆停了下来,双手合十,左右扭转着松了松筋骨。
“这么快?”顾千瑶看着桌上的闹钟皱眉。
“不快了,用了半个多小时,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叶若歆一边保存文档,一边好笑地回答着顾千瑶的问话:“难不成你要让我打一个下午的字么?”
“那倒不会……”顾千瑶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电脑,其实自己只是想每个中午给她找点事情做做而已。
“那好了,你要不要看,不看我就发过去了啊?”叶若歆也偏过身子看了看闹钟:“已经不早了呢。”
“不是还早么,你那么急做什么?”顾千瑶一时没能找着继续给叶若歆干的活儿,情急之下直接将面前的那盒鱿鱼丝推了过去:“再玩会儿。”
顾千瑶今天穿的是小淑女装,头发也松松地挽成了一个马尾,此时抿着嘴,拧气的眉毛是略微的幽怨,却又是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看向叶若歆,活脱脱的一副就要被抛弃的模样。
最害怕的,就是她露出这般神色了。叶若歆清咳了两声,不敢再看顾千瑶,转身开始发邮件。不过刚才那个推鱿鱼丝的模样真的好萌啊,就像是小猫叼着鱼干放到自己手边,还喵喵叫着蹭来蹭去,想要用鱼干换玩耍一般。想着,叶若歆就被自己脑补了的情景逗得发笑,眉眼弯弯。
虽然没有就这一点做过深入的讨论,但是顾千瑶求玩耍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叶若歆也有想过,顾千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后来却还是更多地倾向于,顾千瑶的迷糊性格,可能需要更多的帮助和鼓励。毕竟老师,不是那么好做的。更何况,像是顾千瑶这般迷糊还有些小冒失的家伙。叶若歆一直是个心软的人,想来顾千瑶也不会害自己,于是面对顾千瑶的多番传唤,自己总是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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