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着那声响,安静地吃完了两碗鱼汤。然而,无论他如何转动调频按钮,都是高高低低的沙沙声,偶尔能听到一阵刺耳的高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沃纳说:“是不是很美妙?”
我停住正在吧唧的嘴,这鱼汤远比沙沙的声响美妙。“你听到了什么?”
“一切声音。”
沃纳闭上眼睛,像是老僧入定一样端着鱼汤碗。“是星空于北海闪耀的声音,是雨滴落在莱茵河的声音,是慕尼黑啤酒泡沫爆裂的声音,是安联球场里观众鼓掌的声音……嗯,还有,西尔维娅端上新煎牛排,橄榄油在铝盖里沸腾的声音,弗兰克洗澡时,淋浴打在瓷砖地面的声音……是一切声音,所有。”
这个被遗弃了20年的老人陶醉似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静静吐了出来:“你能听到什么?”
“我只听到了沙沙声。”
“不,你没有用心听,你闭上眼睛仔细听听,你的大脑就能破译这些信号。”
我依言闭目,后背靠在墙上,手臂放松,沙沙的声响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看见了棕榈林,人造风在夸父农场巨大的穹顶之下传递着夕阳的问候,棕榈树叶彼此摩擦,丁琳拎着一瓶红酒向我发出邀请:“船长,我们去喝一杯……”
我看见了地上一团团白纸,一支铅笔沙沙地在桌上的白纸上画着什么,张颂玲微微皱着眉头,面对着白纸上的一堆公式陷入沉思。见我走来,她停下手中的铅笔,羞红了脸,局促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又低下头,继续让沙沙的声响于纸上响了起来……
老白手中的笤帚正沙沙地清理着腐朽的木屋,樱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忽然转过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什么叫作发自内心的笑……”
……
“听到了吗?”
“听到了。”
费舍尔低沉地笑了两声:“回忆才是真正摧心折肺的武器啊……”
我睡着后不久就被费舍尔拍醒了,他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我看到劳拉正机警地盯着地下室上方那扇铁门。费舍尔拍拍劳拉的头,它便蹲了下来。就在这时,房顶突然震动了两下。
“有人在上面,”费舍尔低声道,“可能跟你有关。”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地挪到门板之下,侧耳倾听。地面上大概有两个人,他们在地下室上面的房间里来回走动查看。但我实在不敢抱期望,毕竟在人类能找到这里之前,AI应该早就到了,除非他们亲自查看过飞机的残骸,并且决定就此放过我。
第三个人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忽听一个声音道:“报告队长,方圆1公里都找遍了,没有足迹。”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那就怪了,赵队长难道被AI俘虏了?不过我们看足迹,似乎有一条狼跟踪着赵队长……”
我心下稍安,这一定是利莫里亚来营救我的队伍。于是走下去,向费舍尔道:“是利莫里亚的人!”
他双眼放光:“人类?来接你了?”
我点了点头:“感谢你,我这就和他们离开。”
费舍尔道:“能不能……让我和你们……”
我知道他的意思,在他没有说出这想法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我必须拒绝他。果然,他听完我说的话之后无比失望。
“我这是在保护你!”我知道他肯定不理解,“如果我还能活着,一定回来找你!”
“你……你们也要抛下我?”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不知道那里有多残酷……”
“残酷?”他苦笑道,“能比20年见不到一个人更残酷?能比天天面对着狗,天天吃鱼、吃企鹅的日子还残酷?”
“你会死!”我的声音加大,“那里……”
忽然,嗡的一声巨响,我们全部被震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是地面上什么东西爆炸了,费舍尔抱着劳拉跌落在铺盖之上。
地面重归寂静,现在能听到的只有火焰的哔啵声。
费舍尔咳嗽道:“发生了什么?”
我捡起地上的一根木头,将隐藏的地下室门板向上推出了一道缝,视野前方散落着两只人手,而人手不远处,已经被炸弹炸成了一个深坑。我还看到窗外远处天空中一架飞机正在陨落。
“我们被AI盯上了,”我拉起了费舍尔,“现在已经不是我回不回得了利莫里亚的问题了,而是我们是否能够活下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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