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眼睫轻颤,回过神来。至少现在她还活着。
重新来过,宋桃的脑海里多出了一些记忆。比如她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实际上是一本书,还是一本np高辣□□,小师妹是书里的女主,整个修真界的白月光,裙下之臣无数。而她就是一个恶毒女配,因嫉妒屡屡陷害小师妹,下场凄惨。
她的脑海里甚至有这本书的详细内容,每一个字眼都十足的放荡。从前堪不破的东西好像瞬间便明晰起来,拨云见日不外如是。宋桃心想,小师妹确实是很厉害的,修真界稍有名望的人物都逃不过她的魅力。
不远处的少年还在奋力挣扎,像极了从前的自己。
宋桃慢慢走了过去。魔气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就连鞋底都不染纤尘。
她走到少年跟前便停住了脚步。
宋桃高高在上地看着地上的少年。分明是狼狈的一身,可他却鲜活得好像一团火。正如他此刻的眼眸,极其灼热,似乎要将人烫伤,却又幽暗得似一汪深潭。
这就是苏真真最忠心的走狗,在上一世苏真真被刺伤后,发狂要杀了宋桃的人,也是在禁地中折磨她最狠的人。
而现在,他的生死就掌握在她的手里,在她的一念之间。
微风拂过,略起一缕发丝,宋桃伸手拂过。
少年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几乎就要熄灭。却清晰地印出了眼前人的模样,这是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漂亮少女。
她理应生来便是尊荣矜贵的,而他自小便挣扎在泥潭里。少女身着一袭水蓝色衣衫,那衣服一看便很华贵。虽然样式简单,可袍角的花纹繁复神秘,是他见也没见过的。而他的衣裳总是破破烂烂的,不止烂还臭。
趴在地上的少年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命运不在他自己的手中,从来如此。
少女清丽绝伦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衬得她像一位神女,更像一尊玉佛。对比起来,废墟中的少年便是一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蛆虫。
宋桃向前一步,眼看着少年咬着牙对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来。他似乎不常笑,这么龇牙咧嘴倒显得有些可怖。
宋桃笑了笑,眉眼弯弯,洁白的牙齿从殷红的唇瓣中显露出来。
她伸出脚,用那未染纤尘的鞋尖点了点少年肮脏的脸,是一贯的目下无尘。
可声音却是轻柔的:
“做我的狗。”
少年一下便顿住了,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神色间有几分呆滞。他的眼眸慢慢模糊起来,连少女的脸庞都看不清楚了。但视野中那抹水蓝色却无可替代。
他只觉得,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颜色了。
或许是魔气长久的困扰让他恨不得立刻解脱出来,或许是少女的口吻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少年张了张嘴,好半晌才终于嘶哑着声音回道:“好。”
他眨了下眼,一滴滚烫的泪珠便从眼睫上脱落,渗进腥黑肮脏的泥土。
朦胧的视野中,只有少女的影像越发清晰,天光散漫,万物不及。
*
“师姐!”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桃止住步子,慢慢转过了身。
待看清来人时,她眼眸微弯,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弟子不错眼地看着转过来的人,嘴上却是支支吾吾的。不知不觉间便红了脸颊,面上还带着两分懊恼,似乎是在埋怨自己。
宋桃认得这个名为陆白的小弟子。
她嘴角轻轻一翘,自然便盈出一抹笑意来:“陆师弟好。”
陆白双眼陡然一亮,脸更红了:“原来师姐还记得我的名字。”
当然记得了,每一个人她都记得。
宋桃想着,眼眸中映出小弟子的身影,里面仿佛有着数不尽的潋滟水光,几乎教人忍不住陷进去。
陆白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师姐,马上就是收徒大典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他知道自己在说话,却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好像只留下了陆师姐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
宋桃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动作很缓慢,却又透露出柔美之色,让人的视线一下子便转移到了那脆弱纤细的脖颈。
陆白的心头莫名泛起一丝疼惜。他几乎是立刻便后悔了。
师姐原是玄清真人唯一的弟子,可现在玄清真人又多收了一个弟子,收徒大典上就要正式宣布这个消息。他现在提起,岂不是正提起了师姐的伤心事?
陆白平生第一次恨自己嘴笨,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个。与此同时,对那素未谋面的新弟子也多了一丝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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