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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节 复仇名单（第1页）

（）

二〇一〇年十月八日，万景山庄附近发现一具尸体。

男性，初步判断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多处粉碎性骨折。

内脏有严重损伤，大量出血，脑浆溢出颅外。

死亡时间推断在十月六日凌晨四点左右，身上没有找到任何可证明身份的证件。

我是第二批前往案发现场的警力，我到时，尸体已经被运走了，现场的技术人员还在进行着证物提取工作，其中两个人在进行悬空作业——爬到崖壁下方，查看痕迹。

听我们大队长通报完死者的情况后，我心里便一咯噔。从受伤情况来看，死者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可能性很大。而就在死者死亡前的几个钟头，也就是十月五日晚上，我刚刚在万景山庄参加了同学聚会。因此我的第一反应是，不会是我的哪个同学因为醉酒发生意外了吧？

随后王副局长讲了几点注意事项，然后赵大队给我们分配了任务。案发现场属于光福镇辖区。李付栋是光福镇派出所的所长。我后来才知道，他本来是市禁毒大队的教导员，但一年多前因带毒贩时疏忽大意，毒贩吞了水果刀，造成重伤，他因此受到处分，被贬到光福镇当了派出所所长。这次因为案子在他的辖区，他便被临时抽调到了专案组。

我和李所长被分配在了第一侦查组，负责排查两个自然村和两个农家乐，任务目的是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等到离开现场，前往附近的农家乐时，我便把我十月五日在万景山庄参加了同学聚会的这一情况告诉了李所长，并掏出了手机，想要立刻给几个同学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们是否都平安。然而我手机刚一掏出，李付栋所长便按住了我的胳膊说：「首先我希望尸体不是你的同学，但如果真是你的同学，你就更不能打这个电话了，当刑警，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吗？」

听他这么说，我一面把手机揣回兜里，一面狐疑地问道：「李所长是觉得，这不是一个意外或自杀？」

李付栋是第一批赶到的警力，查看过案发现场。

「自杀嘛，现在还不好说，首先没有发现遗书什么的，所以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如果是意外，那就有点太意外了。泉蚀崖（死者上方的一处悬崖，他应当就是从那上摔下来的）并不在主路上，也没有人工道路通往那儿，也是这附近最陡峭、最高的山崖。正常情况下，大半夜没人会往那儿走。所以即便是死者醉酒发生意外，也应该是山路上的任何地方，或者是到湖边溺水死亡也有可能（万景山庄三面环湖，近似一个半岛），唯独从泉蚀崖上摔下来的可能性很低。」

听完李付栋的分析，我就点头表示了认可，的确是这么回事。

「那你怀疑是他杀？」我问。

「尸体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凶器，没有脚印；尸体身上除了摔伤，没有其他外伤；泉蚀崖上面也没发现疑点。」李付栋说。

「那就邪门了，看来应当还是自杀。」我说。

「嗯，等等尸检结果吧。当务之急是确定死者身份。」李付栋说。

「你能描述一下尸体的大概外观吗？」我说。

「蓝色牛仔裤，黑上衣，脸上颊骨碎了，半张脸塌了进去，已经看不出什么长相了。」

蓝色牛仔裤，黑上衣。不妙，我们那天同学聚会上的确有个同学穿的就是这么一身。

李付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会进一步询问我些什么，然而他却什么都没问。

随后我俩便前往了最近的梨花居农家乐，进行排查工作。我们在那儿逗留了一个钟头，但是没有什么收获。然而就在接近晌午，我们从农家乐出来时，李付栋接到了专案组指挥部的电话。挂断电话后，他表情凝重。

「怎么啦，李哥。」我问。

「死者身份确认了。死者父亲认领了尸体。」李付栋说。

「是谁啊？」我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欧阳庆，是你同学吗？」

没错，就是我的高中同学，两天多以前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我没回答李付栋，但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同时，从这一刻起，侦查的方向改变了。我也立刻被排除出了侦查队伍，并被当作了嫌疑人之一。李付栋抱歉地告诉我，他要给指挥部打电话，通知人员把我带走。我说没关系，应该的。

二十分钟后，我被警车带走了。而且回到警局后，还被关了三天禁闭，因为参加同学聚会的那天晚上，我是开单位的车去的，属于公车私用，领导让我面壁思过。

在禁闭室，专案组对我进行了问讯。我详细交代了我们那天聚会的情况和人员。我的嫌疑很快便被排除了。因为那天晚上我因一起酒店偷盗案，和一个有家室的女同学温静，大约在十点一刻就提前从KTV离开了。我后来的行程有同事可以作证，而温静有她家人作证，所以我们俩都没有作案时间。

我们那天聚会的一共有九个人。我后来知道，除了我和温静外的七人一直唱歌到十二点才从包房出来。因为都喝多了，聚会组织者郑蓉蓉开了四个房间，他们当晚就住在了万景山庄的酒店。

那天晚上大家普遍都喝得很兴奋，欧阳庆自然也不例外。要说那天他怀有什么自杀的念头，我是绝对不信的。

三天后，李付栋把我从禁闭室接了出来，还带我去泡了个澡。

本来这个案子我是要回避的，不应该再参与。然而，李付栋认定这案子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向王副局长坚持说，我会对破案有帮助，要求我回归专案组。王副局最终长同意了，于是我得以回归了专案组，给李付栋当助手。

从洗浴中心出来后，李付栋便带我去警局，给我看了十个人的供词（包括欧阳庆父母的）。

我详细阅读了供词。那天晚上我们是九点四十分从饭桌上离开，前往KTV包房的。但是学霸齐志伟九点一刻就回到了酒店房间。他酒量不行，那时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在饭桌上就钻到了桌子底下，是我和丑男马洪波把他送到房间的。其余六人都是在十二点钟从包房出来前往酒店房间的。

丑男和齐志伟一个房间，普通标间。诗人徐勃和人民教师李鹏鹏一个房间，普通标间。郑蓉蓉和班主任王梅菊一个房间，套房。欧阳庆独自一人一个房间，套房。房间都是郑蓉蓉安排的。至于为什么给欧阳庆单独安排一个套房呢？郑蓉蓉也没避讳，直接交代说，她本打算半夜过去找欧阳庆的，但因为醉得太厉害了，回房间，躺到床上后就再没起来，也就没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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