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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段玉文 爱在日落黄昏前（第3页）

「好。」不知道是段玉文的幻想还是什么，她觉得致阳显得有点害羞和失望。

「嗯……这些照片都是你的作品。你选一些自己留着吧，明天我再找你拿。」

第二天段玉文跟致阳约在一家咖啡馆，因为她说「想请他吃顿饭来感谢他」。他又客气说「用不着」，两番推拒之后折中，请一杯咖啡就算心意到了。一沓照片已经装在信封里，整整齐齐地递给她，她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包里。

两个人借着喝咖啡的工夫聊起天来。

一个当了妈妈的中年女人，在社会上会被各行各业、数不胜数的人叫「姐」或者是「姐姐」。这么一叫，不管互相是什么关系，段玉文总会觉得自己在被提醒：你岁数不小了。可是致阳却没有叫过她「姐」。聊起天来很平等，这让她觉得很舒服。

致阳今年28岁，可他模样看起来比这还要小。

「我长得娃娃脸，好多客户都觉得我不可靠。」致阳羞赧地说。

怎么可能呢？他们看不出来你眼神这么温柔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段玉文嘴上还是矜持地夸赞说：「作品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又聊下去，致阳说，他从很小就怀着成为大摄影师的愿望，希望有一天能开个人摄影展。但是由于自己不太会自我经营，明星什么的也不太愿意拍，过于商业的工作推拒了许多，拍了挺多年了，还是在小杂志社拍拍童装小模特。

「大概是没希望了吧……」

段玉文看他说得挺难过脸上还笑着的样子，觉得怪心疼的。她像安慰女儿似的轻柔地说：「你一直在努力呀。拍得又这么好，是金子都会发光的。」

致阳听她这么说，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拍得好？」

「是啊。你的照片有灵魂，跟一般的商业摄影不一样。」

致阳很开心，「我觉得你也很厉害。你以前也喜欢摄影是吧？」

是啊，曾经非常喜欢。只不过她最喜欢的是风景摄影，在现在这个商业社会，风景摄影比挑三拣四坚持自己的人像摄影师更没有前途。

两个人聊了挺多，直到她又必须得去接孩子了。

「谢谢你的照片。」段玉文对致阳说。

「也谢谢你的咖啡。」

就这样告了别，段玉文学校走的路上，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

照片也拍完了，洗完了，拿到了。两个陌生人，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见见面呢？

接完女儿又去补习班，回到家写完作业，孩子回房间睡觉了，段玉文关起门来，掏出致阳给她的照片。她想看看致阳留下了什么照片。

翻了半天，昨天看到的所有照片几乎都在。他什么都没留下吗？没有自己满意的吗？

突然，段玉文的心又怦怦地狂跳了起来——那张照片不见了！

那张段玉文红着脸，含羞带怯，偷看致阳的照片不见了。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成年人或者说是中年人，不可能再为自己曾经剧烈地心跳过一场而付出什么主动了，更不可能因为喜欢谁、相见见谁而不顾一切去见一面了。

她和致阳没有再聊什么，只是互相都在对方的朋友圈里点赞。要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大概就是「秒赞之交」。

春天过去，天气一天天地热起来，孩子即将迎来漫长又忙碌的暑假。

「今年咱们俩要不要出去旅游？」段玉文问晴晴。晴晴说不想去，学校有跨国夏令营，想跟最好的朋友一起参加。孩子心意已决，放假就跟着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一起出发了。段玉文突然有了整整一个月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假期。

做点什么好呢？正如这段时间每每闲下来的时间那样，她眼前又浮现出那双漂亮的眼睛、那个温暖的微笑。她打开储藏室，翻箱倒柜，从各种杂物地深处找出了自己大学时用过的那个最心爱的胶卷相机。

想来好笑，这真像是找借口搭讪了。她发信息问致阳能不能借用一下他的工作室，有一些照片想洗出来。还真像又回到了大学，四处找同学、找学长借暗室。

信息发过去，致阳竟然秒回：「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呢。」

约好时间，又在致阳的工作室见面。自己拍的照片自己操刀，虽然很多年没洗过照片了，再一上手，还是很熟练。用的还是她喜欢用的黑白胶卷，一张张自然风光、城市街景、静物照片洗出来，致阳就问她：「这些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上周。」

「你上周去了上海？」

「对，上海城市特别漂亮，有好多可以拍的。」

「那你为什么不喊着我一起？」

段玉文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又温柔又漂亮的男人，满脸颇为气急败坏的表情。他是在懊恼段玉文没喊他一起去，还是在懊恼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段玉文则觉得这句话问得很失礼。他们再怎么说也连朋友都算不上，一起去上海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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