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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节 一百万换二十年的寿命你愿意吗钱可以改变命运但可能是往坏了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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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大家都普遍认为钱确实可以改变命运——并且是往好了改变，或者没什么变化，但为什么就不能是往坏了改变呢？

我说的并不是什么金钱使人堕落之类的俗套电影情节，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命」

钱与命是个艰难的抉择，想必很多年轻人会选择拿命换钱、年纪大比较大的更倾向于拿钱换命；我先不说这个交换到底能不能成功，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给你100万，换你20年的寿命，你愿意吗？

按照统计年鉴，即使是平均工资最高的上海，人均的年薪也不过12万左右；100万是要不吃不喝8年半才能攒到的，这明显是很不现实——上海的生活成本这么高，一年能存下来8万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这个薪水的很多年轻人也基本都是月光。这还是上海，如果换作其他地方，比如平均年薪只有6万5的四川，100万那基本就是半辈子了。如果这么来算的话，看来是一个很值的买卖？

比如知乎很火的「按钮宇宙」问题，里面就有提到，按一次按钮10元钱，寿命减少一分钟，这下面不少人是愿意的，比如：

如果有一个按钮，每按1次给你10元钱，你的寿命会减少1分钟，你会按几次？

高赞的回答基本类似：这相当于时薪600元，我的天，这还不划算吗！对于这种普遍的想法，我猜他们可能认为反正卖命干活都是为了赚钱，直接按这个按钮不香嘛？600块的时薪现在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求之而不得呀！

这个故事真的这么简单吗？我们来看一个人，他叫张海超，曾经上过央视的节目。

这是一位尘肺病患者，他曾经是一位河南农民工，在一家叫作郑州振东耐磨材料有限公司的地方工作了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高污染、高风险的工作，之所以还有人愿意去做，主要就是因为给得多；他的案例已经是10多年前了，换成现在的薪水标准的话，月薪是1万多，他工作了差不多8年。

当然，这在人均年薪百万的知乎自然是算不上什么，只是对于一个没学历没专业技能的农民工来说，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高薪水的工作了。

可惜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按照尘肺病3期的大概的寿命来看，估计他活到50岁有些难了，按平均寿命70岁来算的话，这差不多就是20年寿命换这接近100万的薪水了（当然他在2013年做了双侧换肺手术，预期寿命提高了不少）。

只不过很多人对于死亡可能没什么概念，以为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实际上大多数人的寿命终末期往往都是十分痛苦的，并不是少活20年你就pia的一下死掉了，还享受了100万，而且拿来「换钱」的这尘肺病，大概是其中最痛苦的一批——这种死法是活活憋死。

以张海超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将会很快每天离不开制氧机，无法剧烈运动、更严重的情况连躺都躺不下去——因为躺下去的话肺内的积液会让他自己窒息，这完全是生不如死的状态，就像这样：

他们中的幸运儿，可能只有不到15，能熬住一口气，得到一个捐献的肺；这当中的80%，可以进行一项九死一生的肺移植手术，熬过排异和感染，换来一口新鲜的空气，就像这位一样：

尽管图上这哥们才30多岁，他也是一位严重的尘肺病患者，被这个病折磨了10年，他甚至连上下楼都几乎无法完成，需要走两步歇一会；因为长期缺乏运动，他的肌肉大幅度萎缩，他的腿还没我的胳膊粗。

尽管肺移植手术成功了（这已经算是上苍保佑了，他能等到肺源、并且即使是全国最好的医生手术成功率也只有8成），还需要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

雷帕霉素之类的药物本身很贵不说、在他之后的人生当中，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可能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感冒，对于他来说，在免疫抑制剂和异源肺的双重作用下，可能就是个死。因此他的预期寿命也远达不到70岁，恐怕也早就会因为肺部严重感染而死了。

我上面提到的这位「幸运儿」，他是一位磨砂工人，平时的工作是加工钨合金，由于这种金属是非常坚硬的，在磨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粉尘，我查了一下网上磨砂工的薪水，大概在1万多左右；招聘启事上面可不会写什么「这个工作会有很高的尘肺病风险，请酌情考虑」之类的，只是单纯的给出了一个更高的薪水而已。

煤矿工人、石雕工人、金矿工人、磨砂工人……这些工人尽管工作的时候戴着口罩，他们的非工作环境（例如宿舍等）也会充斥着极高浓度的PM2.5颗粒，并且口罩也并不能完全阻碍这些颗粒进入呼吸道。

而这些尘肺患者无一不是不清楚自己会面临怎样一份风险就接受了工作，不知道对于自己会面临怎样一个可怕的健康风险，并且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也没觉得自己的有什么事；更有甚者，上文提到过的张海超，在被检查出来尘肺病3期以后，去工厂里发传单，他的工友们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工友们觉得肯定是他自己违规操作了、没戴口罩了、因为他们自觉「没什么症状」，殊不知人体的肺是有着很大的「储能」的，术语叫作代偿期，肺留了很大一部分的冗余来给人体，比如说你并不会因为一次肺炎导致部分支气管不畅通而憋死自己，主要就是因为肺的全部功能其实远大于我们平时用得到的功能。

所以在这个代偿期，这些工友们是不会察觉出来有什么事的，只不过等他们察觉症状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款药物可以救他们，只有换肺。

对了，忘了说一句，这个手术和后续治疗，大概要60万。

看到这里，我再问你一次，如果给你100万，换你20年的寿命，你愿意吗？

至少这位「幸运儿」在接受采访时后悔了：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张海超的遭遇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当年他兜兜转转两年多，甚至做手术开胸取肺组织活检，就是为了鉴定为工伤，只不过在2009年的《职业病防治法》有相关规定，职业病诊断应当综合分析病人的职业史，分析职业病危害接触史和现场危害调查与评价，需要用人单位提供有关职业卫生和健康监护等资料。

不过在现实中，用人单位谁愿意「自证其罪」？正如有医生指出的，「得了职业病，还得单位开具证明才能鉴定，说是让高污染企业凭良心办事，其实恰恰给企业留下了能钻的空子。」这一规定的存在，就像给法律安了一道「玻璃门」，劳动者维权时看得见、进不去，一进就碰壁。

而张海超就是屡屡撞在这个「玻璃门」上过不去，结果媒体一来，几个小时相关鉴定就瞬间搞定了。后来这件事越闹越大甚至央视都下场报道，才有开头那里柴静采访张海超的一幕，最终，《职业病防治法》做出了修改，以下为修改后的条例：

「劳动关系明确，但用人单位不提供或者不如实提供诊断所需材料的，职业病诊断机构可参考当事人提供的自述材料、相关人员证明材料等作出诊断结论」。

作为一种职业病，尘肺病因为张海超的经历而受到了大家的关注，只不过职业病并不是只有尘肺病这一种，尘埃好歹是人们拿眼睛就能看到的，没人会觉得这玩意吸进去会没事；但实际上眼睛能看到的职业暴露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还有许许多多的疾病都与职业暴露相关，这些不可见的暴露更加可怕，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得病是因为工作造成的。

在一项研究当中指出，中国人每年癌症死亡的病因当中，有2.8%左右是因职业暴露导致的，其中男性3.1%（大概3-4万人），女性2.1%（约1万多）；其中砷与铬酸盐暴露导致的肺癌、石棉暴露导致的间皮瘤是排名前三的病因。

这些职业病每年要夺走5万人的生命，其中最常见的肺癌，在晚期的时候跟上面的尘肺病晚期也没什么区别，同样也是喘不过来气的，跟尘肺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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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是，晚期肺癌并不能通过换肺来延长寿命，一旦扩散基本就是个死。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容易造成职业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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