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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节 必返（第1页）
（）
姓名：陈方
性别：男
出生：1944.5.17
专业：飞行器动力工程
从属单位：空白
大年初三，宜出行，忌开市。
把车停好以后，刘琦饶有兴味地打量起面前这座苏式筒子楼。外墙的涂层早已破裂，露出里面的混凝土结构，疯长的爬山虎盖满了楼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信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藏着这么个小区。
科学院的惯例，每年春节都得给退休的老院士们发福利，以表彰他们对国家科学事业发展的贡献，也让老人家们知道自己有人惦记着。
刘琦从后备箱中提出礼品，暗自思忖着，原本那些尚有影响力的科学家就轮不到自己来送，只有那些无人问津的老古董，才会被当作苦差事丢给自己这种机关实习生，而面前这座可怜兮兮的老房子，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份工作是父亲对自己最后的余荫，虽然他从未感谢过。
他一边踏上楼梯，一边翻起手边的档案夹。
这是他临时找单位要的，如果没有档案，一天送几十户，谁也记不清名字。
保密单位。只有保密单位的人员才会在最后一栏留白。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他接触过不少保密单位的人，只是第三栏的专业名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一个研究航天技术的老专家，怎么也不至于沦于这般境地吧。
而他的内心更深处，「航天」这两个字就像一个开关，打开了某些封存已久的记忆。
铁红色的木板门叩响三声之后，门缝徐徐拉开。
「你好，你好，里面坐。」对方一眼就看出了刘琦的来意，招呼着他进去坐。
「不了，不了……」刘琦一边把礼品放在门廊旁，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老人。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领扣直扣到颈子，茂密的花白头发齐齐梳向一旁，一派清矍模样。
「正好煮了饺子，不着急走。」老人指向身后燃气灶上的小锅，见刘琦打量的眼神，补充道，「我一个人生活。」
「陈教授，新年快乐。」刘琦鞠了个躬，「我这还得上下一家呢，怕时间赶不及，要不……就不打扰了？」
「不急，最后一天了。」陈教授说了句让刘琦摸不清头脑的话，「你很像你的父亲。」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在刘琦的脑子里轰然引爆，他的大脑一阵嗡嗡作响，几乎快要晕眩过去。
「您……认识我的父亲？」
「1970年4月24日21时35分，东方红号卫星从酒泉发射中心升空，搭载着《东方红》和中国历史的内存芯片，通过大功率电波向地外文明宣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是它最大的政治任务之一。」
「陈教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又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这老头难道疯了？
「那是个疯狂的年代，前苏联和美国为载人航天技术倾尽全力，同时掌握着无线电和航空技术的人类文明，争先恐后地向无垠的宇宙宣告自己的存在，就像第一次学会握手的猿猴。」陈方的目光越过刘琦，似乎没有焦点，停在极远的地方。
刘琦生长在太空热的末期，在UFO故事和航模堆中长大，对于陈方说的这些自然能感同身受，尽管对方的言论实在突兀，他也禁不住被这种感染力极强的言论带进了回忆里。
「真是个美好的时代啊。」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却又转念心想，这老头也许实在是太寂寞了，才会拉着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起这些。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对方和自己的父亲有过交集，他就一定要刨根问到底。
「那天夜里的酒泉发射中心，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冷冰冰的AI女声在空旷的实验室大厅中响起的时候，周浩正凝神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
「#3845号实验即将进入收尾阶段，请在岗同事做好数据采集工作。春节快乐。」
听到最后四个字，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所有人都在阖家团圆的时候，他却在实验室里喝着廉价的速溶咖啡。话说回来，光是能在一百多个人中抽到加班的签子这事，就够他怀疑半天人生了。
而最令他沮丧的是，肺癌晚期的父亲已经住进了ICU加护病房，全家人都在病房陪伴他度过最后的时光，而自己却只能被关在冰冷的研究所里，与AI为伴。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握拳在桌上狠狠捶了一下。
「请问是否执行结束操作？」
「不……」听到提示音响起，他连忙把刚才误触的指令撤回，小心翼翼地将面前的投屏重新分割为数百个画面，长长出了口气，端起了桌上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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