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天也黑了,但是小姐还是没有回来,雪花飘进我的眼睛里,凉丝丝的。我去找夫人,告诉她小姐还没有回来,但是夫人沉默了半响,只是说我知道了,就什么也没说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除夕,老爷身子还没好便早早歇息了,剩下的只有我们这些下人一起热闹。他们都在东门长贵家打牌,我也跟着院子里的媳妇丫鬟们打了几圈,但是屋子里人多嘈杂,推牌声、叫喊声此起彼伏,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就推辞走了。
我回到院子里,院子里冷冷清清,我来到小姐的书桌旁,还留着她前几日在红纸上写下的福字。我又担心起她来,今日她和向甫言一起去什刹寺祈福,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小姐是天之娇女,怎么会出事呢,况且夫人也没说什么。别杞人忧天了。”我自言自语地说。
我把这个喜字拿今日用剩的糨糊准备将它贴在门上。糨糊有点干了,我用力地拍着,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手上的福字被扯烂了,扯断的半张像是红色的蝴蝶飘落在地上。
“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清钰呢?”乔季安穿着毛领长袍走过来。
我捡起地上的残纸,今日除夕小姐不在家,心中本就郁闷,看着这撕裂的福字,心中更是火大。
“小姐今日和向甫言去什刹寺祈福去了,还没回来。”我没好气地说。
“怎么他两去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老爷身子一直好不过来,小姐关心老爷,想给老爷祈福有什么问题。”
“你这哪来这么大火。”
我白了他一眼,就转身进屋去了。他也跟着进来,在我身后喋喋不休。
“芙桂,老爷这病多少时日了?怎么还不见好。”他倒坐在桌子前,嗑起瓜子来了。
我从他手里将瓜子夺过来,说:“吃完还得收拾呢。”
“嘿!芙桂,我来王府,清钰可都给我面子的,你这……”
他还没说完,我就将那半把瓜子塞到他手里。
“哪这么大火气。”他小声嘀咕着。
“程颐最近怎么样?还在给魏家班唱吗?”
“除了给魏家班唱,他还能去哪。”他顿了顿,接着说:“唱戏嘛,就是那样,台上演,台下也要演,不如你现在王府这些年。”
我没有说话。
在进入王府之前,我是一名女戏子,乔季安和程颐就是我的师兄,当年师傅去世,戏班解散,程颐带着大部分人去了师傅的死对头魏家班,乔季安凭着多年的积蓄与人脉开了一家临池轩,我什么也没有,也不愿意跟着他们,戏也不想唱了,便来到这王府。已经是五年之久了。
关于我的事情,只有乔季安与程颐知道,剩下的我谁也没说,我对小姐夫人也只是说屋寒家贫,卖身养家。
来到王府的这些年,我跟着清钰一起上过威廉的外文课,她练字,我就在旁边研墨,有时一起喝酒赏月。她说和我在一起好像回到了以前和云珠姐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云珠,后来我知道云珠的故事,心中对清钰也生出了惺惺之情,我觉得她其实和我一样孤单,她的女伴很少,她也不喜欢和一些闺阁女孩一起谈论胭脂水粉,锦衣玉秀,她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写字,有时候从白天写到晚上。有时候从夜晚写到天明。
然后机缘巧合,其实她字写得这样好,也一定会认识开临池轩做字画生意的乔季安,所以,她有时候会去乔季安的店里坐坐,但是这时候我都不愿意去,一是因为我和乔季安也相识多年,也不想见他,二是因为我想给小姐一些私人空间,我也想让她结交一些新的朋友,她那样可爱,我不希望她就像一朵盆栽里的花,只供我一人观赏。我有时候觉得小姐就像是我精心呵护的一朵山茶花,沉静却明媚得耀眼,我想把她给所有人看。
我不愿意让清钰知道我以前是个唱戏的,可能是自卑,我也不愿意承认。这并非是什么光彩的行业,我不想被她轻视,当然我知道她肯定不会。在她身边,她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傻里傻气的小丫头,我也愿意那样,那样是最好的保护色。
“你们两个,最近巴结那个黎大总督,巴结的倒是挺殷勤。”
“那是程颐,我可没有。”
“少装蒜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两从小都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上次黎总督府上的文人雅集不是你操办的吗?”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歪这头看着我。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们两都笑了起来。
“小师妹。”他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嗯?”我也认真地看着他。
“你知道,现在是民国了,我和程颐商议要重新振兴咱们的戏班,黎总督是的关键人物,有了他的支持才能更顺利,你明白吗?所以有时候,我们两也很自责。我也不愿意巴结,程颐那性格更是。我知道程颐当年是为了戏班,其实我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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