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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次偶然成就电影史上的璀璨明星 之柳（第1页）

阮玲玉在感情上得不到依靠，便把所以精力寄托在事业上，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迎来了事业上的另一个起点，而给她这个新起点的便是邀请她参加拍摄《故都春梦》的“影院大王”罗明佑。

罗明佑1900年生于香港，后举家迁往广州，其父罗雪甫曾是广东商会商团的核心人物，家底丰厚，家势显赫。后来为搞洋务方便信起基督教来，当年洋教的威风丝毫不逊色于当官，其父便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一名牧师。但罗明佑1918年入北京大学法学院上学后对电影产生极大兴趣，立志从影。

当时电影在上海已相当流行，而华北一带还是新鲜玩意儿，就算在北京，也只有东长安街有一家平安影戏院，还是外国人创办，放映的一律是西方电影，票价昂贵，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罗明佑一方面看到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电影市场将来必不可限量；一方面出于民族“自尊心”，希望能打破外国人垄断中国影院的现象，使中国大多数老百姓能掏得起钱看电影，便下决心自己开办电影院。

于是遂向其父说明想法，筹得一部分资金，又拉拢其三叔的妻弟钟石根合伙在北平东安市场建立第一家中国电影院，命名“真光”。可容纳六七百人，票价低廉，精心挑选内容精彩艺术性强的影片放映，赢得众多市民学生青睐，场场爆满。随即又召集一些亲朋好友，在北平增开几家影院。

罗明佑见电影业大有可为，便不满足于北平一个地方，于是利用自己的资源广为游说，动员了一些社会名流、下野军阀、江浙财阀、华侨巨商等进行投资，于1927年创办华北影业有限公司，陆续建立了天津华界河北影戏院、太原山西大戏院、济南真光电影院、石家庄声光电影院等多家电影院，并通过投资、合资及控制片源等手段管理和控制了大量影院。到1929年时已构成中国影界最具实力的罗氏财团，有书对此情形评价：“伸势力於华北内地者五省，建设影院20余家，至是中国北方无外人营影业之立足地”。可见影响力非同一般。

最后，罗明佑将手伸到影业昌盛的大上海，形成一个由北到南、声势浩大的电影发行、放映的控制链。然而随着科技的发展，20年代中期起，西方影坛在电影技术上发生了一场革命性的变革：有声电影诞生了。罗明佑的放映网也随之面临一个重大问题——片慌。

罗明佑向来坚持放映制作精良、具有一定艺术价值的优秀影片，而中国影界风行完古装片又风行武侠片，艺术片还相对匮乏，有声电影诞生后，影院首先要做的是购买价格昂贵的有声电影放映设备，这对于罗明佑创建的庞大的放映体系来说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做到。而且，如果都放外国的有声电影，一百个中国人里边难得有一个能听得懂的。面对如此困境，罗明佑做了一个大胆决定：自己办公司制作电影。有声电影是属于西方人的技术，当时中国还没有哪个公司能自己制作有声电影，那么在这一段空白时期内自己制作优良的默片便能解决片慌问题。

此决定当然也有很大的风险，但罗明佑向来是做大事的人，风险越大，所得的成果也越高，他做好决定后便按心中的想法筹备起来。

罗明佑有钱，但他知道拍电影光有钱不行，还要有技术有人才，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也在上海做电影的老乡，他便是民新影片公司的总经理黎民伟。

黎民伟民国初年从事文明戏，1913年和两个美国人合作拍摄了《庄子试妻》，就是中国第一个女演员诞生的影片。《庄子试妻》大获成功，引发了黎民伟对电影的极大兴趣，但此时那两个美国人已经回国了，黎民伟在资金上遇到困难。但他依然在亲朋好友的支持下于1921年创办了民新影片公司，他认真学习专业知识，广收人才，旗下就有欧阳予倩、孙瑜、卜万苍等专业人士，公司以“宗旨务求其纯正，出品务求其优美”为标榜，拍出过不少好片子。但因为后来古装、武侠片的冲击，公司渐渐面临倒闭。

罗明佑正是看中了黎民伟公司拥有的技术、设备和人才，便于一个深夜亲自登门拜访。

黎民伟夫妇见老乡前来做客自然热情招待，（黎民伟的发妻严姗姗已于1928年去世，而他现在的妻子林楚楚正是由发妻介绍撮合在一起的。）而罗明佑已经迫不及待地递上了自己的计划书。黎看过之后大喜过望，罗明佑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财力吞并黎的公司，而是提出华北、民新两家公司合作拍片，这对于身处困境的民新无异于雪中送碳。一个有钱，一个有才，此举真是天作之合、完美无缺。两人一拍即合。黎民伟本来以为只是老乡间的一次普通会面，没想到此次会面让他及他的公司发生了历史性的转变。

于是两家公司又选择与“大中华百合”公司合并，增强实力，成立了联华影片公司，自然阮玲玉也成为联华的艺人。三者合作拍摄的第一部戏是《故都春梦》，由罗明佑、朱石麟编剧，黎民伟把导演任务分配给了孙瑜。孙瑜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新晋导演，受过西方高等教育，自有自己的一套独特拍摄手法，他拍的戏力求画面唯美，注重细节，使整部戏笼罩在诗情画意之中，有人送给他“诗人导演”的称号。在选演员上自然也看不上打扮低俗、单靠外貌骚首弄枝的人。

《故都春梦》里有两个女性重要角色，正派女主角当然非黎民伟妻子也是民新公司台柱林楚楚莫属，而反派女主角大家一致相中了阮玲玉，男主角由王瑞麟担当。

林楚楚温柔娴淑，积聚了妇女该有的所有优良品质，阮玲玉在和她结识以后一直把她当作大姐对待，对她的两个儿子也爱护有加。而林对阮玲玉的生活更是给予很多关心和帮助。

当阮玲玉得知自己又要演反派角色，而且还是妓女之时心中颇为忐忑，怕自己的形象在观众心目中定了型，以后会有更多的风流角色找自己。但是罗明佑的亲自邀约让阮玲玉颇受感动，而且她知道新公司的导演、编剧都是很有才华的，他们追崇真正的艺术，拍摄出的影片也一定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当她看过剧本之后，更是为精彩曲折的内容所着迷，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角色。

《故都春梦》是根据罗明佑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真实故事改编而成。故事发生在军阀统治时期的北平，一位世家子弟朱家杰开办私塾，以教书为生，并有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妻子王惠兰温柔娴淑，两个女儿莹姑与璞姑美丽可爱，日子过的平静温馨。但朱家杰渐渐不满足现状，一心想走入仕途，做官发财。于是便带着妻子女儿离开家乡，来到北平投奔一个混迹官场的老乡吴某。吴某与一位叫红玉的妓女相好，红玉又将自己的好姐妹燕燕介绍给了朱家杰，燕燕见朱家杰一表人才、相貌端正便生爱意，想与之好和，但朱家杰碍于已有妻室婉言拒绝。这时吴某为了升官发财将红玉赎身后献给了一个大官，此大官对红玉极为宠爱。燕燕得知朱家杰一心想为官，便托红玉在大官面前多说好话，为其谋得一官半职。红玉欣然答应并很快为其谋得税务局长的肥缺。朱家杰当官后为了感谢燕燕对他的帮助遂娶她为妾，对她百依百顺。妻子王惠兰知道后虽感委屈但还是接纳了燕燕，并对她照顾有加，妻妾住在一起倒也相安无事。然而朱家杰受官场上恶习的耳濡目染，变得沉溺于酒色，由一个正人君子变成贪官污吏。大女儿莹姑已长大成人，受燕燕的影响和引诱，也开始爱慕虚荣，流连于交际场所，把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当耳边风。王惠兰眼见丈夫、女儿如此堕落，十分悲痛，便带着小女儿回到了老家。燕燕做妓女时曾与保姆的儿子毛子厚有过一段旧情，跟朱家杰在一起后依然贪恋毛子厚的外貌，遂与他暗地里重温旧梦，为了讨好毛子厚，更是怂恿朱家杰将自己大女儿莹姑嫁给了他。

不久，风云突变，朱家杰的靠山倒台，他的一些舞弊营私案也被查出来，成为阶下囚。燕燕与毛子厚席卷朱家财产，弃莹姑而逃，莹姑遭受此打击一病不起。朱家杰幸得一友人相助，被赦免释放。回到燕燕住所后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方才对自己的放荡行为悔恨不已，于是只好带上重病的莹姑返回故里，跪地以求发妻原谅。妻子王惠兰不但不计前嫌，还像往日般对待他，他终于领悟到人生的真谛，过去沥沥，犹如黄粱一梦。

《故都春梦》揭露了一些为官者的丑恶行径，具有一定的现实教化意义。但罪魁祸首还是安排在了妓女燕燕身上，一方面是为了迎合小市民的道德观念，一方面是拍摄这种现实题材影片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和认识。

阮玲玉进剧组后没有半点压力，曾在明星参演过的几部片子里都饰演过这种风流妩媚，专勾引男人的坏女人，摆摆姿势、抛几个媚眼导演就满意地喊“过”了，这次的燕燕也没有什么新颖的地方，阮玲玉心中是十分有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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