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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六岁那年,师父亲手毒瞎了我的右眼。
我不知道师父用的什么法子,捣的什么药材,当他用白纱敷在我右眼上的时候,感觉不到一点痛楚,甚至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师父说:「孩子啊,我对不起你,可是鬼眼百年一现,身为捉鬼人,师父不能埋没了你,愧对了老祖宗。」
我当时还太小,看不懂师父浑浊的眼中悲戚的底色,我只是觉得,师父养我育我,只要是师父做的,肯定是对的,况且右眼虽然瞎了,但是外表丝毫看不出,甚至仿佛比左眼更为灵动有神。
后来,我阅尽西室古籍。在架子上最里面那本积满了灰尘的残卷上,我看到上面说:
「鬼眼者,百年一遇,阅天地,识众生,认鬼神,持此眼者,十九不得善终。」
01
师父在我十三岁那年就离开了,走之前,只留给我一块古璧,告诫我,阅尽西室古籍,方可出山,但非迫不得已,莫动此璧。
师父没有跟我说什么荡尽不平、匡扶正义的空话,身为捉鬼人,接触的必然是阴浊诡谲之事,却也不需装做正大光明。
十六岁时,我阅尽古籍,走出了这片荒僻的山村,开始正式成为一名捉鬼人。
师父从未给我起名,我也从未想过名字这回事,直到出了山,我才发现,没有名字,实在是一件不方便的事。
出山的第二天,我就撞见了一个热心的少年,少年生得虎背熊腰,脸上却满是憨厚和未经人事的幼稚,他出现的时候,我正在一处溪边,想方设法地想生火过夜。
许是我从小在深山里不见天日,整日又埋头于古籍之中,因而肤色有一丝病态的苍白,身体也比同龄人纤瘦孱弱了许多,因此那少年从我右后方一跃而出的时候,喊的是一声:「姑娘,我来帮你!」
我微微侧首,看清楚了少年的长相,少年也是一愣,搓了搓手,道:「那个……兄弟,我来帮你生火。」
我看了看他憨厚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怎么也打不出火星的火刀火石,点了点头。
少年自称叫裴毓,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到我已盲的右眼,想了想,说:「我叫燕盲。」
鬼眼,目盲,燕盲。
我想,我蛮喜欢这个名字的。
02
裴毓说,他从小拜在普陀寺中,做了俗家弟子,如今也是十六岁,这次是第一次下山,奉师命去临安城的卫家处理事情。
「燕兄弟,世道不太平啊,」裴毓一边把干树枝填进火里,一边搓着手唏嘘道,「卫家小姐宁儿,相传是临安府第一绝色,前几天不知怎的,就突然发起疯来。家里丫鬟下人无数,竟没人看到小姐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更奇的是,宁儿小姐发疯之后,她闺房中平日她那些最爱的珍宝玩意儿,也是一日一件地慢慢消失。不管卫家人怎么转移、怎么防范,东西总是会不见,不多也不少,就是每日一件。」
我不发一言,静静地看了看他,裴毓裹了裹衣衫,把手伸到火上烤着,接着自顾自地说道:「家里老人们都说,这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裴毓突然抬起头,看了看我,说:「燕兄弟,你一个单薄少年,这深山野林的跑出来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多年不见人,我不知道这个表情算不算叫做笑,但还是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道:「裴兄说了,世道不易只好进城讨讨生活。」
裴毓点点头,说:「也好,既然遇上了就一起走一遭吧,山路难行,我们也能互相照顾一下。」
我无声地笑笑算是示意,裴毓又裹了裹衣衫,道:「快入冬了,这天气还真的冷。」目光扫过我身上一层单衫,微露诧异,道:「想不到兄弟看起来单薄,竟然不惧此等阴寒。」
我一时语塞,只能默然地点点头,不置可否,少年却也不以为意,继续添枝暖手。
其实,身为捉鬼人,自然不惧阴寒,亦不惧黑暗。
我生火,惧怕的只是黑下来的苍凉和孤单。
03
次日,天还未亮,我已醒了过来。
九月廿三,宜出行嫁娶,忌入宅安葬。
我将手中的黄历丢进包袱里,走到溪边,洗了把脸。
刚刚站起,我突然感到一股阴寒从我斜后侧急过而去,捉鬼人的敏锐直觉告诉我,有猎物了。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感知了一下,心头却有一丝疑惑,按理说此时阴气已开始渐弱,不应该遇到鬼才是。
我天生感知力强大,师父说,我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捉鬼人。
少时,我已嗅到这股阴寒远去的方向。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捉鬼,但是我已经精确地把握到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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